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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 夜宴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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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青衣在劍舞開始的剎那,便已震撼的幾乎無法呼吸。一個絕美的身影,一襲血色的衣衫,一柄寒光充盈的長劍,在肅穆的鼓聲中舞出一片金戈鐵馬!明明是一件紅綃,卻在恍惚中變成鮮血浸染的戰袍!段青衣的胸口一陣絞痛,這便是你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麽,青寒?是當年那個馬踏飛燕的少年將領,還是日夜折磨著你的修羅煞?正在難過時,鼓聲忽然停止了。狂狷的身影也化作流水,柔緩舞動。

那紅衣再不是鮮血浸染,而是晚霞的餘暉。舞出絲絲縷縷的驚艷。而後,鼓聲再起,劍勢已變得大開大闔,豪情萬丈沖天!紅衣退去了晚霞的柔美,如一團火焰熊熊燃燒,好似要將那衣中的身軀燃燒殆盡,化作飛灰。

就在這鼓最重,舞最急的時刻,一切都如崩斷的琴弦般戛然而止!殿中只有一柄立於地面的長劍,和劍後伏跪的紅衣。殿中靜默片刻,便響起如雷鳴般的喝彩聲。段青衣飛身躍了出去,伸手將那仿佛失去靈魂的身體扶了起來。當那熟悉的俊逸面容重新出現在段青衣眼前的時候,他突然發現,無論方才青寒的身形是快時慢,整支劍舞,他幾乎沒有將自己的面孔展現出來過。展現出來的只有翩若游龍般的身姿,和皎若明月般的眼瞳。那眼眸中,從頭到尾就只有他段青衣一個人的身影。仿佛這場舞只為他跳!

段青寒擡頭,淡淡的笑容彌漫開“七哥覺得這支舞如何?”低低的聲音帶著孩子氣的討好。

“天下無雙!”段青衣一字一頓的回答,鄭重的如同宣誓一般。

“沒想到十三王爺竟身懷如此絕妙的武藝,景汐王想必是時常可以欣賞,這天下的國君中,當屬景汐王眼福第一!也難怪十三王爺如此受到寵信了!”樊雪冥鼓掌,無比真誠道。

當著所有人的面,挑撥離間麽?段青衣一聲冷笑:“慚愧!”,用力握了段青寒的手掌一下,示意他別沖動。“過獎!”段青寒笑得虛偽,他才不在乎別人怎樣看自己。他們讚嘆也罷,輕視也罷,全部與他無關!反正這支舞本就不是跳給他們看的!

或許是沒得到預料中的反應,沒過多久,樊雪冥便借口酒力不剩,告辭離去。在他將要走出大殿的瞬間,一道寒光從死角襲向站在大殿中的兩人,段青寒反手輕挑,那根幾乎用肉眼難見的銀針被淵虹斬為兩截。

很快,大隊的禦林軍將整個大殿包圍的水洩不通,空氣在瞬間凝重起來,眾大臣不知發生了什麽,一時間,原本歡聲笑語的氣氛跌入冰點。

“景汐天子,您這是什麽意思?!”梵雪冥註視著周圍面色不善的禦林軍對自己一幹人刀箭相向的架勢,不悅道。

“樊雪冥,你可知道,意圖謀害景汐國主是十惡不赦的重罪?”丞相淩奕軒的聲音冷然從背後傳來,樊雪冥大驚,卻發現自己像被施了‘定身術’般,無法動彈。身邊的侍從皆像石化一樣,瞬間倒地。

“你對他們做了什麽?!”樊雪冥憤恨的怒視眼前這個弱冠之年的男子,方才他竟然在瞬息之間將自己一幹人的穴位全部封住,若是此人欲取自己性命,恐怕自己此刻已經去見閻王了,想到這裏樊雪冥不禁臉色數變。

淩奕軒不語,目光投向大殿中。“皇上這是做什麽?”寧太後拍案而起,饒是再冷靜的人,看到這兵變的一幕也會坐立難安。

“母後何須再問兒臣。兒臣在做什麽,您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麽?”段青衣與寧太後淩然對視。頓時大殿一片死寂,再傻的人都明白今晚的奪權之戰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,任何一方的倒下都將意味著新一輪的政局洗牌,這關系著朝野上下成百上千人的命運,饒是誰都無法從這場政變漩渦中全身而退。

“你......你們都反了!來人吶!”寧太後怒喝,“我以前不是說過麽?若是皇兒好好聽母後的話,哀家會讓你當這個逍遙皇帝。可如今看來,這個龍椅該換個人坐了!”一雙鳳目間盡是決絕的狠戾。

“換不換人坐,似乎不是由太後您來決定的。”段青寒冷笑,他至死都不會忘記,面前這個女人是如何殘忍的將自己的母妃殺害!話音未落,一隊身著黑衣的禁軍闖入殿內。

“謝延斌!哀家命你立刻將這兩個逆子捉拿,押往天牢受審!”看清來人,寧太後得意的笑了。猙獰的笑意下是掩飾不住的殺意,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看這個段青衣了,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唯唯諾諾的膿包樣子原來只是假象,甘願做自己手中的傀儡,不過是為了將自己從這權力巔峰拉下馬。不過今日鹿死誰手,還未分曉!

“微臣叩見太後娘娘。請太後娘娘出示虎符,微臣自當遵命。”在重大臣驚愕的目光中,謝彥斌不卑不亢道。倘若寧太後此刻亮出那面可以調動千軍萬馬以及禦林禁軍的兵符,難不成謝彥斌就真會擒獲當朝天子段青衣?!

“兒臣勸母後還是省省力氣吧。”段青衣忽然笑了,那笑容帶著睥睨眾生的傲然與霸氣,從袖中取出一物,寧太後見狀面如死灰。

“你、你,好你個段青衣!哀家當初真是瞎了眼,竟會將你這狼子野心之人扶上皇位!”

段青衣不理會寧太後的厲聲謾罵,轉身面向眾大臣道:“眾人聽旨!寧氏之女,身為太後,罔然幹政,屠戮我景汐功臣,敗壞朝綱,此乃十惡不赦之罪!置祖宗王法於不顧,此乃罪加一等,即刻押往宣武門斬首!”

“臣等領旨!”謝延斌為首的眾大臣叩拜道。揮手間,兩個禁軍將寧太後拖下上席。

“北滄國使節樊雪冥,意圖勾結寧氏行刺景汐天子即刻押往死牢!賜鴆酒一杯。”在段青衣嘲弄的目光中,樊雪冥憤恨道:“你瘋了嗎?!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,你殺了我,我王不會放過你!到時候你就等著看我北滄鐵騎踏破你這景汐繁華!”

“我說使者大人,你還是多關心下自己吧。半月前,淩某曾與北滄天子有過一面之見,我想他更希望擁有一位強大的盟友而並非一個恃寵而驕的佞臣,你說對麽?”淩奕軒像看白癡一樣白了樊雪冥一眼,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混到現在的官位的。

“段青衣!哀家就算是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!”寧太後嘶啞的聲音遠遠地從大殿外傳來,形同喪家之犬的樊雪冥也被一隊禦林軍押走。

這場宮廷政變,段青衣沒損失一兵一卒便將自己所有的絆腳石一網打盡,這其中明爭暗鬥和詭譎雲波沒人能看得清。不少大臣暗中慶幸,還好自己沒有及早加入寧太後的陣營,在這朝堂之上一旦站錯了隊,恐怕性命朝夕不保。

今夜,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。眾大臣散去後,耳邊仍舊回想著段青衣在大殿上那君臨天下的話語:“從今日起,景汐王朝的主人便是我段青衣,望各位各司其職,還我景汐王朝一個海晏河清!”

待到眾大臣散去後,段青衣輕嘆一記,望向窗外,不知何時一輪彎月已經升上夜幕,慘白的月色清涼如水,似乎在為方才的一幕幕吊唁。自古無情帝王家,如今自己已登上這權力的最高峰,為何不是了卻心願的欣喜,卻是萬般苦澀無奈。

“七哥。”段青寒有些出神的望著面前如雕像般沈默的男子,為了今天,他已經等了整整七年。七年時光,足以將任何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歷練成沈穩內斂的男子,可事到如今回首一路走來,皆是滿目蒼涼。

想在這浩瀚似海的深宮生存下去,踩著無數人的鮮血屍骨一步步登上巔峰,最好的辦法便是將自己的心連同那些無用的善良、憐憫統統抹殺,這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。

“皇上,唐公子到了。”偌大的宮殿中只剩下三人的身影,忽明忽暗的燭火映著窗外淒清的月光,無比淒涼。

“草民叩見皇上。”一個幹練的身影走進大殿,對段青衣抱拳道,來人竟是一身夜行服的唐諒。

方才段青衣在治寧太後的罪時,他在殿後可將這些看得清楚,段青衣果如自家老爺子所說是人中之龍鳳。這個長達八年的宮廷中,向來以計謀著稱寧太後竟然毫無知覺,一步步走進段青衣布下的陷阱中。如此說來天刀門之變一事也是這位年輕天子一手策劃,常人光憑想象都無法做到這一點,可這眼前不過二十四歲的男子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,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中!

“唐公子不必多禮。這次朕能如此果斷的收網,也要感謝唐門對段某的鼎力支持。方才公子那根銀針,可謂是恰到好處,不遜當年赤壁之東風。”段青衣打量著唐諒,不禁暗暗喝彩。眼前的少年即便在自己面前也是一副淡然鎮定的神情,眉宇間充斥著武者的英氣,整個人如同一柄剛出鞘的利刃,給人無形的壓迫感。

“皇上言重了。草民不過是遵從祖父之命,來報當年太上皇的恩情。”

“唐老爺子果真當世之梟雄!段某欽佩唐老前輩高義。”段青衣回想起自己在江湖走動時,自己身後的殺手總是被適時的清理掉,如此看來,皆是唐竹的安排。

“今日皇上壽辰,小妹說有一件禮物,一定要我轉交給你。”說著唐諒遞上一個細長的錦盒,真弄不明白,自己家的秀秀丫頭什麽時候跟這個帝王攀上了交情。

“哦?秀秀有東西要送我?”一聽到這個名字,在場的幾人都笑了起來,方才拘謹的氣氛一掃而空。果然,唐秀秀會在任何時間地點,成為大家的開心果。

“是什麽寶貝?七哥你讓我也瞧瞧?”段青寒扯著段青衣的衣袖,開始撒嬌。

“那個小鬼頭能有什麽寶貝?該不會是二尺紅頭繩吧?”淩奕軒一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師妹,頓時覺得腦袋大了兩圈。

“呵呵,相信皇上會喜歡的。”唐諒一提到自家的寶貝妹妹,也是輕笑出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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